黄河之子
黄土高原晋陕峡谷流淌着一条古老的、波澜壮阔的、与华夏儿女相同肤色的河流-----黄河。
黄河发源于青海省巴颜喀拉山脉,途径北屈河段,山峦叠嶂,山石嶙峋,峡谷宽广,大河雄壮。在北屈地域西,黄河温柔的与黄土塬相拥而过。八十年代初,宝平被分配到偏远的割麦乡担任乡团支部书记。从小在城市里长大,对农村所见所闻都充满了好奇,特别在割麦乡古镇村包队期间,凭着耿直、豪爽赢得了乡人的待见,茶余饭后,农家人总喜好坐在土丘上话说一番黄河。马头关黄河水域看似宽广平静,其实内劲十足,河水川流迅疾,就连与黄河滚打多年的老艄公,想游黄河也得靠几个大葫芦瓢捆绑在腰间,要不,没人敢只身游黄河。耳闻其语,宝平内心总有些不服,俗话说“初生牛犊不怕虎”。
黎明的朝阳一跃再跃地从地平面升起,温柔的霞晖瞬间把黄河水域点缀的波光粼粼,黄河,宛如一条金色的彩带铺陈在晋陕峡谷间,闪烁、迷离。面对此景,宝平内心时常勾起一波涟漪。那年夏天,连续多日大雨,朦胧中隐约听见村西方向山风虎啸、石头撞击之声。刚打开门,几个熟悉的后生就闯进来,大声说,发大水啦,快去下河,河里有鱼。宝平捡拾起衣服,一边出门一边穿衣,村口遇见熟悉的老农牵着毛驴,肩上扛着一根用柳条编织的大网,宝平没见过,急步靠近,这是啥家伙,老农笑着说,捞坨,捞山柴用的。俗话说,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。
随老农来到崖畔,就见往日看似温顺的黄河,此时却如一匹脱缰的野马,携带着虎啸的山风,汹涌、狂野地卷起层层巨浪一路狂奔向东咆哮而去。宝平一愣神,心理犯起嘀咕。老农用木棍在身后抵了一下,闷声说,上点心,这是山路。只见山路狭窄,弯弯曲曲,前脚是后脚的覆辙,每一脚踩下都感觉腿肚子有些发怵,从侧身向下观望,山崖陡峭,山势险峻……。河谷内烟雾弥漫,水面不时竖起鱼鳞波,汹涌的波浪翻卷着摔向岸边,虎啸的巨浪高高跃起泥浆随风四溅,站在河岸的老农不急不忙,娴熟地拿着大网,巨浪刚退,一网下去,山柴顺势而起,甩向岸边,鲤鱼在山柴中翻蹦,宝平身姿矫健一把摁在脚下,可谁知老农的网兜一甩,一网山柴盖个正中,宝平秒变泥猴。第一次与黄河近距离的接触,在咆哮的黄河巨浪面前,宝平没有丝毫的畏惧,而是充满了无限的激情与欢愉。暮色渐重,老农一边捡拾山货,一边指着岸边对宝平说,等潮水褪去,剥去淤泥,还能挖出黑煤蛋哩,咱庄稼人一年炉灶里的炊烟,大都受这条母亲河所赐……
老农邀请宝平在家做客,土窑内煤油灯竭力发出微弱的光,宝平收拾完鱼,一屁股坐在土炕上陪老人聊起家常,自然话题挑向黄河,老农左腿盘坐,右腿竖起,一手拿着烟袋,一手把烟锅伸进烟袋用手指捏一捏,宝平殷勤地递上烟火,老农右手盘腿,举起烟锅,悠闲地深吸一口看着宝平说,后生如此对黄河上心,难道你真想游黄河?打住吧,不要去想,那可不是闹着玩的,再说,黄河边老艄公的水性谁人不知,可他都不敢尝试,你一个刚来几天的后生,又不熟悉黄河的水性。宝平笑着说,我没有,不过,那黄河……老农接过话茬,你要真想了解黄河,就去问村西头的老王,他可在黄河摆渡了一辈子,黄河的秉性,他比我清楚,不过,只是说说而已,不可较真呀!正说着话,大娘端上一盆南瓜炖鱼,浓郁清香,袅袅扑鼻,夹一块南瓜入口,南瓜吸入了鱼的油脂,软绵香甜。几粒花椒,一把老盐,竟能做出如此美味,在满足味蕾的同时多了些许的感叹,人间美味在民间。
回到驻地,宝平简单清洗了一下身子,倒头就睡。睡梦中只感觉身在水中挣扎,河水打着旋涡,他用尽所有的力气,但就是游不动,他拼命的叫喊,脚下使劲一蹬,醒啦,宝平苦笑着摇摇头……
黄河之子认准的事,总想去尝试。闲暇时,他经常结伴或独行光顾黄河。在家乡能亲眼目睹黄河的雄姿,能在黄河边戏水,甚至有幸搭上老艄公的木船渡河,那敢情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。多次与黄河接触的经历,以及老艄公对河流水性的指点,让宝平多了几份自信。转眼一年过去,宝平结束了古镇包村任务回到乡镇。
马头关黄河仙子祠每年正月二十三有庙会的习俗。宝平听说马头关逢庙会,相约几位同事前去。古会现场人多拥挤,驴马市场农人们把手伸进衣服里,拿捏着进行交易,戏台前人员涌动,年轻人只是凑凑热闹,转悠半天感觉无味来到渡口。过去由于晋陕之间没有桥梁,物资交流全靠老艄公的木船摆渡,加之,马头关黄河仙子祠逢庙会,船少人多,热闹非凡。宝平出于对陕西省罗子山的好奇,和几位同事搭船过河,船头老艄公头扎毛巾,脖颈上挂着旱烟锅,脸面清瘦,黑色夹袄系着一条红腰带,手掌青筋虬突,刚劲有力,不紧不慢地摇摆着浆,宝平不安分地把手伸进水里,别人以为他闹着玩,其实,他在琢磨老艄公说的话,感觉黄河水流的习性。船到对岸下船,一行人打趣着来到罗子山。
时过中午,想尝尝陕西罗子山不同风味的民族小吃,可转悠半天,整条街市竟没有一家卖饭的,饥肠饿肚,无奈返回到岸边,可谁知木船搁置在河对岸,船头也不见人影,他哪里知道此时正是老艄公打盹的时辰。宝平试着用手搭成喇叭状向对岸呼喊,河风呼啸而过,却仍不见老艄公的身影。眼望几百米宽的黄河,河面薄薄的冰凌在阳关折射下格外刺目。宝平突然冒出一句,你们等着,我游过去叫船夫。几个人上来相劝,你傻呀!这是黄河,几百米远,河面薄冰,水冷湍急,弄不好会出人命的。宝平不管不顾,沿着河岸向西走了百十余米,脱掉秋衣秋裤缠在手掌已经下水,只见他一只手托起衣物,已顺水飘出十几米开外,身体与黄河水接触的一刹那,他明白了黄河的水性要比小河凶悍得多。开弓没有回头箭,只能按着老艄公交代过的,开始顺着河水的流向飘移,不急于发力,他不急不慌踩着水,用右手借着水力把持方向。冰凌划伤了手背,寒冷刺骨着周身,牙齿身不由己地发出硌啵声,可此时他已顾及不了这些。快到河心时,感觉水下压力剧增,他把泳姿转为蛙泳,让身体尽量飘浮在水面,减少水流对身体造成的阻力,即使如此他也感觉很难控制,他明白快到河心了,此时,透过薄薄的冰层可以清晰地看到水中时大时小的旋涡,这是岸上不曾见到的。
宝平,给人的错觉河水平展,水流平缓。可此时唯有宝平深知面临的巨大险境,左手托着的衣物此时宛如托举着一块巨大的冰块,手背麻木,感觉无力,但又不能丢弃衣物,一个信念,就是坚持,再坚持,决不能够放弃,他忍着冰凌对脸部划伤的疼痛,咬紧牙关,右手开始奋起发力,两腿一曲一伸加快频率,一层薄薄的冰面顿时溅起层层浪花,身姿如鲤鱼逐浪快如闪电,急速穿越,短短几分钟,宝平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,此时,身体疲惫,四肢僵硬,托举衣物的左手明显有些下沉,试着调整游姿,缓解手背肌肉的酸痛。河对岸的同伴两只手使劲交错在一起,看着河面移动的黑点,焦急而又无助。也许是黄河欣赏后生的胆量,也许是宝平坚韧的毅力感动了黄河,宝平有惊无险地穿过河心,脚下踩水慢慢飘移到岸边。宝平无力地回头,看见同伴欢呼跳跃着拥抱在一起,几十分钟的等待,几十分钟的煎熬,几十分钟呐喊,几十分钟挣扎,在这一秒积聚迸发了,他们喜极而泣,为宝平的胆识,为宝平的坚忍不拔而狂呼。
记住这一有特殊意义的日子,1985年正月二十三日,黄河之子只身成功穿越黄河,那年他才二十一岁。
2019.8.12初稿于逸士斋
2020.1.28修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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