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冯根林(安徽)
如果是早晨六点钟以前有敲门的声音,我不用思考就知道是大姐来了。
今天清晨才五点半,门就响了,我知道肯定是大姐来了。打开门,我笑了,果然是大姐,右手拎着一个硕大的红色塑料袋,沉甸甸的。
“我假如来迟了,你就又走了。”大姐气喘吁吁地说。
她已经吃过早饭,从乡下到城里来买荤菜,其实是惦记着借口把蔬菜给我们送过来:“现在没有多少敢吃的东西了,我的菜是真正的绿色食品,连化肥也不用的,什么生长素更没有的。”
我让大姐坐在吊扇下,汗还是从她的脸上流下来。
“这么热的天,不要跑这么远送菜来。”我把温开水放在大姐跟前,劝她别再为我们的素食操心。
大姐说:“不热,这算什么热。想当年,我们毒日头还在田里锄地呢,下巴一抹全是白花花的盐粉,这算什么?”大姐笑着告诉我,上次来送菜,家里没有人,她把菜拎到菜市边卖掉了,换得了二斤猪肉。
我笑着问她:“你一无秤二无零钱,怎么卖菜呢?”
“估堆卖了,大致给点钱就行,总不能扔了啊,舍不得。其实能卖六十多块钱。所以我现在早来,这不会影响你睡觉吧?”
“大姐说哪里去了,你都走了这么远的路了,我哪能还在睡觉?我们也早就起来了,已经吃过早饭了,你迟一点到,我们真的都走了。”我上班一向是早去的,一是多年养成的习惯;二是为了错过上班高峰,行走方便。
“要早睡早起,爸爸妈妈在世的时候是讨厌我们偷懒的。”大姐家的土地全被开发了,但她从来没闲住,在城边带孙子、种蔬菜,一年四季忙得不亦乐乎。
怕大姐说到父母逝去心里难过,我立即把话题赶紧岔开:“大姐,你没有地了,菜种在什么地方?”
“全是开荒,在开发区空地上种的,荒着怪可惜的。原来老想,什么时候不用种田就不苦了,唉,真没了田地,就觉得它好金贵了。”
现在大姐孙子带大了,她回到小区,还是到处寻找闲置的土地开荒种菜。
这几次大姐反复地向我通报:“以后可能想给你送菜也没有了,又盖了许多厂房,我新栽的菜全被推平了。”但说归说,随后大姐总能再在厂区与厂区连接处找到一点空隙,插上绿色,获得收成,在凌晨从乡下走来。
说了一会儿话,大姐赶紧起身走了:“不耽误你了,要上班了,我去买一只鸡一只鸭就回去。没有荤菜,他们吃不下去哎。”大姐说的他们指的是她的儿孙。
打开大姐拎来的塑料口袋,里面是一大捆空心菜,八根大菜瓜,一大堆韭菜,还有青椒和豇豆。全都嫩脆脆的,水淋淋的。
大姐已经六十岁了,越来越大的年纪和越来越小的土地,让我知道,注定有一天这些脆绿鲜嫩真的会成为最后的蔬菜。
我抹一下湿润的眼睛,朦胧中从楼上看大姐的背影渐渐远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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