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春行

早春行

一

“最是一年春好处，绝胜烟柳满宜城。”今天是周末，下午踏着浅浅的小草，迎着暖暖的春风，我来到春光苑景区。这里游人如织，嬉笑之声不绝于耳。

现在是早春，小草才露出一点儿头，嫩嫩的，柔柔的，这儿浓点，那儿淡点，中间夹杂着一些去年的枯草。俯下身子，瞪大眼睛你会发现，它们在喁喁细语，拼命地生长，仿佛能听到“嗞嗞”的拔节之声。像朱自清先生一样，放浪形骸，坐下来，低吟一首奇丽的小诗，躺下来打几个滚，脸部被小草刺得痒痒的。天当被，地当床，与蓝天白云相望，感觉一下子回到了童年，那种无拘无束、惬意无比的生活一直是我所追求的。有人说小草是卑微的，可它至少还是自由快乐的，每天沐浴晨光雨露，虽偶遇风雨，但也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。

二

走出这片草地，便是一个明净的大湖。下午阳光灿烂，温暖如夏，气温高达23度，有的姑娘竟穿起了裙子，徜徉于湖岸，不时拿出手机拍照留念。然而我最钟情于湖光山色。湖水澄碧如玉，清风徐徐，湖面上波光粼粼，仿佛点点碎金，迷晃人的眼眼。南方的水是温柔的，就像南方的姑娘一样，柔情似水。我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，这可能是两者的互通之处吧。水波潋滟，丝丝缕缕地向岸边拂来，轻柔得如白纱，似女人的秀发。这里的水是绿的，绿如翡翠，让人眼前一亮，给无规律的春节假期生活染上平安、祥和的绿色，涤荡心中的那份浮躁与贪婪之气。这里的水是生机勃勃的，到处洋溢着生命的韵律。瞧，远处那个漾动的小黑点，借助智能手机将画面放大五倍，能够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只正在游弋的野鸭，它显得非常优雅闲适，我们的到来丝毫没有给它造成影响。它甚至一度向岸边游来，胜似人类的闲庭信步，这种人与野生动物和谐相处的画面实在难得。我生在农村，看见野鸭还是小时候的事，长大后它们仿佛销声匿迹了。现在又重现野鸭的倩影，这是城市文明的一种体现，是环保理念深入人心的直接反映。在这种境界下，颇有“春江水暖鸭先知”的意韵。

三

湖畔，杨柳依依，万条垂下，轻轻地摇曳，节奏舒缓，拂在身上，脸上，如母亲温柔的手，让人安心惬意。

环湖逆时针行走，来到南岸。这里有一小片竹林，竹林深深，翠绿浓密的竹叶间竟然娉婷地跳出一只小黄鹂来，发出宛转的啁啾之声。我屏息凝视，纹丝不动，幻想着它能跳到我的面前，甚至是飞上我的肩头，可是这一幕并没有发生，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蹦蹦跳跳地溜达了一番，搔头弄姿，小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了几下，便嗖的一下离开了。耳边仍萦绕着它那清脆的歌声，脑中它那轻巧的身影仍挥之不去。

竹林的尽头有几棵绿梅。现在正值开放时节，白色的花瓣，层层叠叠，错落有致，纤细的花蕊丝丝缕缕，末端顶着嫩黄的小帽子。微风拂来，片片纯洁的花瓣如白蝴蝶翕动的翅膀，光秃秃的枝桠上闪耀着生命的韵律。这些花氤氲着浓郁的香味，直入肺腑，如盛夏喝下一口甘泉，顿时令人神清气爽。游人纷纷在树下拍照留念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。一阵风吹来，树上下起了“梨花”雨，花瓣纷纷扬扬，地下一片白，这种境界令人陶醉，仿佛回到了那个下雪的冬天。

那是童年的雪夜，我与父亲起了大早，将家里的两只老母鸡拿到几十里之外的集市上去卖，然后给我买个新书包。说实话，我的书包破得像我的那双旧布鞋，露在外面的脚趾头与探头的书本眉目相对，经常互诉衷肠。

一路上，万籁俱寂，除了簌簌的雪花，夜静得出奇，整个大地映着白光。突然我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。

“爸，那是什么？”

父亲走近一看，用脚掸了掸，原来是一只冻僵的野兔。我的脑海中浮现了新书包的画面，因为这种野味比母鸡值钱多了。

可是父亲却犹豫了，他并不想占有它，不想拿它卖钱或当美味吃了。可能是受奶奶的影响，从小心地善良的父亲这次打算救活这只兔子。我们从人家草垛里抽出一点干草来，将其点燃（父亲是吸烟的，火柴随身携带），将野兔放在火堆旁边，我也顺便烤烤火，父亲点燃了一只烟吧嗒吧嗒地抽起来。一会儿，野兔苏醒了，跌跌撞撞、惊慌失措地跑开了。

事情虽然过去几十年了，但是父亲救野兔的那一幕仍历历在目。他不懂得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道理，他只是在做一个善良的人应该做的事。

四

“啊，这花好白美呀！”一个小女孩的惊叹声将我的思绪打乱。

“走，我们也去玩沙子吧。”小女孩的母亲说。

继续往前，是一片人工的沙滩，这里都是大人带着孩子玩沙子。熙熙攘攘，孩子们神情专注，有的手忙脚乱，有的有条不紊，有的急得大喊大叫，但大多是自娱自乐，陶醉其中。他们有的用小铲子挖沟筑坝，灌水，形成一个“人工湖”；有的用沙子堆小山、筑城堡，自封守城大将军；有的在构建美丽的自然动物保护区，用泥沙做成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……

家长们，后来也懒得操那份闲心，或蹲着或站着，不停地刷着抖音，任孩子们自由发挥。我不禁弯下腰抓起一把细细的沙子，捏在手里，感觉又回到了那个拿尿和泥的童年时光。那时的孩子是自由快乐的，天性得到了尽情地释放，没有升学的压力，没有烦恼，无拘无束。

这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画面是我所期盼的，夕阳西下，看着这旖旎的早春风光，抚今追昔，我感慨万端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