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用文字来延续你的生命
不知不觉,人生的路似乎走到秋天,站在被秋风吹净的高岗,回首走过的路,总有一些老物件撞击着心灵深处。不管是温暖的味道还是淡淡的忧伤,都可以捡拾许多往事连同许多岁月。捡拾那些遗失的物件,只是为了铭记,也是为了明天更远的行走,捡拾岁月,只是丰盈平凡的烟火。
一、“攃窝,攃锤”
至于这两个物件有没有学名,我不大知晓,我只是按照它的用途和家乡人的称呼而命名,是否妥切,姑且先不追究。就算同是本土人,对它的叫法也是不同,单就它们的构造而言,比较古老,何时出现,是谁设计,也不去深挖。但我知道,它们大概是什么时候消失的。“攃窝”是由一根生长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树根做成,高度应该有六十厘米左右,外径约七十厘米,内径三十厘米左右。攃锤是由石子制成的一个貌似圆锥模样的大石块,只是在圆锥底面中心位置留一处小孔,以便放进一个木制手把。昏黄的煤油灯下,攃窝承受着来自攃锤一下又一下刷烈的撞击,即使有了伤痛,也不吭声。攃锤敲去的是五谷中的杂物及其外衣,留下的是一个时代的回音。他们互相伤害而又相依为命,合奏出艰难岁月里的幸福与辛酸。当磨面机发展到有舂米功能之后,它们同时被闲置下来,刚开始,人家念叨着它们的功劳以及发生在油灯下的感情,不忍丢弃,随着时间的推移,搁置在角落里的攃锤,攃窝已苍老得失去了色彩,随着一次次的搬家,最终还是被遗失。
二、石磨
一个小石磨盘叠放在一个大石磨盘上,一圈一圈,一年一年,养活着千家万户。小小的石磨,承载着一家人的希望,叠加着岁月的年轮,刻着时代的烙印。小石磨盘上有大小两个孔,是五谷进入两磨盘之间的必经之路,自然是大孔下去粮食的速度快,但磨出的细面少,小孔下去粮食的速度慢,可出面率高,各有各的优势。小石磨盘周围打几个石眼,塞进木杆,以便用绳子拽着小磨盘在大磨盘上转动。大磨盘是不动的,下面连着的是木制的磨盘和磨腿,磨腿是支撑大小磨盘的,木磨盘是用于搁放从大磨盘四周流下的谷面混合物。推磨时,两个人拽着石磨转,一个人要用箩筛过滤出细面和粗粮,然后又把粗粮放上去,重复多次,直至全部磨细。在那个时代,石磨是生活的必需品,也是财富的象征,因为有些人家是没有石磨的。石磨在机械地重复日日夜夜,生活却因为石磨变得丰富多彩。也许石磨直接解决了人们的生活,也成为那个时代人们的一种信任,每逢过年过节,每逢杀鸡宰羊,石磨是最先焚香进拜的对象,大家生怕惊撞了磨神,弄砸了生活。
磨面机的一声轰隆,彻底粉碎了石磨的美梦,也打乱了人们的信仰。电动带传输的速度超乎了人们的想像,不仅只是出面快,更多的是彻底解放了生产力。与此同时,石磨也告别了今生,退出了历史舞台,成了蜗居于角落里的记忆。
三、辘轳
一根手把,摇了几千年,摇上来的是生活,摇走的是岁月。一圈一圈的井绳,捆绑着辘轳的命运,辘轳的一生都在背负着井绳的束缚。一根手把摇啊摇,井绳长了又短,短了又长,淘干了井水,淘来了光阴,也淘来了苦日子里的甘甜。辘轳是由一根直径约为四五十厘米的木头做成,中间又掏成空心小圆柱,以便可以套进井房里面固定的长木杆,木头外表面装有木制手把,中间还有一道深痕,便于井绳能更好的缠绕。没有井和辘轳,人们都是去很远的山沟挑水,费力费时,自从有了辘轳,日子跟着有了美好。看着井绳系着水桶慢慢下滑,辘轳虽承受着井绳一圈一圈没有喘息的禁锢,依旧毫无怨言地等待着水桶出井的那一份惊喜。突然想起“命运不是那辘轳,要挣断那井绳……”有时会想,辘轳真要挣断井绳,也就自毁前程,辘轳没有了井绳,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。虽然一生在接受着命运的绑架,然而一生也在享受着存在的幸福感,这就是辘轳。
当有一天,水泵来了,现代化的水龙头来了,铁手把一拧,清水便会从龙头口汩汩流出,如此之便捷,谁还会再用辘轳。于是,原始的辘轳又被关在了现代化的大门之外,搁置在无人问津的阴暗角落,久而久之,面目全非,伤痕累累,不知何时,也悄悄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。
四、铡草机
老房子的角落里,放置着一个铡草机,本地人都叫“铡子”。铡身是纯木头的,中间刻出一条长长的缝隙,是铡刀上下活动的场所。离出头约有十几厘米处再钻出一个洞,是固定铡刀的钢筋在这里穿过。铡刀也分成两部分,一部分是铡背,有固定在铡身时的圆孔,有手用力的手把,另一部分是卡在铡背里的铡刀,均是钢铁所制,其刃锋利无比。那个时候,由于家家劳动力有限,乡下的牛驴多是喂养,喂养所需要的草料便是通过这口铡刀去加工。一个偌大的草垛,便会在铡刀的威力下慢慢消融,变成了牛羊的食物,也变成了庄稼的肥料。铡草是门手艺,不仅只有力气,还需技术,特别是干透的麦草,抓在手里是光滑的,经铡刀一用力,有可能全部挤到后面。一般需要一个人把麦草整理成一列,一个人把麦草放在铡刀下,另一个人手执铡刀,一下一下往下铡,有时候一不小心,铡掉手指也是有可能的。除过往铡口放麦草,其它事没有难度,放麦草多是双手抓紧麦草,再用一个膝盖压紧,一点一点往前挪,有些手艺好的铡出麦草又短又均匀,是值得自豪的事情。自然,铡刀对于五谷杂草都适合,只要牛羊喜欢。
后来,拖拉机出生了,耕牛没了使用价值,喂养的人少了,也不再用铡刀。即使偶尔有人喂养,也都是大型的电动铡草机,又有谁还愿意再用“铡子”,甚至连偶尔想起,也是一种奢侈。铡刀作为一种原始的生产工具,曾经扮演着重要的角色,如果看过《铡美案》,也许还会对铡刀有一些影响。而如今,如果有,也成为一种存在,现在或者以后的若干年,恐怕认识它的人越来越少,最终也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。
毕竟,时代在发展,社会在进步,一些不合事宜的老物件终将被替代,“长江后浪推前浪”,就像人类的历史,都是一步步踩着先贤的智慧,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努力,才有了很大发展一样。那些流落在时代洪潮里的落伍者,不是没有了想起的意义,而是成为了历史的功臣,谁也不能否认它们曾经在社会进步中的贡献。捡拾回忆,没有伤感,只有铭记,只有感恩当下的美好。捡拾回忆,没有背叛,只有自省,只有珍惜所有的遇见。
“攃锤,攃窝”,石磨,辘轳,铡刀如今转身摆成了古董,成为时代的象征,站成了一具雕像,没有了心跳的体征。唯有在文字里,让它们再活一回,即使短暂,也算活过。历史可以在文字里回放,先贤可以在文字里千年不老,记忆可以在文字里生辉,也相信,这些老物件,因为有文字,也会一直活下去,直到永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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