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小放鹅郎
文丨朱柳香
在故乡放鹅郎是不分性别的。那时我还小，没到上学年龄，扎两小辫，通常是一高一低，穿一身不合体的衣服。穷人的孩子早当家，做力所能及的事，成了一位小小放鹅郎。
记得鹅是妈妈从村里养老鹅的人家买的鹅蛋，买时就说好，要新鲜的，回家孵小鹅。妈妈买了四个鹅蛋，当时鸡妈妈正在孵鸡宝宝，妈妈把鹅蛋放入鸡蛋一起，鸡妈妈很有爱心，不管鸡蛋鹅蛋都照顾周到，不时的翻动，匀称受热。期间，妈妈还干挠鸡妈妈，用灯照蛋，分出未受精的亡（死）蛋，取出来，幸亏没有。过几天又照，发现了一个鹅蛋胚胎死了，取了出来。生命真是神奇，鹅蛋竟和人一样会夭折了。
大约二十来天，鸡宝宝们一个个破壳而出。但鹅蛋却一点动静也没有，鸡妈妈瞅了瞅，为啥？没想明白。鸡妈妈爱心泛滥，继续孵化。一个星期后，鹅宝宝钻出蛋壳，鸡妈妈看到扁嘴巴的大家伙，不喜欢，就去照顾鸡宝宝去了，鹅宝宝则由妈妈照看。鹅宝宝非常可爱，黄绒绒的毛，扁扁的嘴巴，大脚趾。爱吃碎米和剁碎的青菜，不挑食，长得很快。当黄绒毛变白，长出硬硬的羽管时，就可以放养了。
春天的路旁，白杨树直穿云天。喜鹊在树上做窝，“吱吱喳喳”叫个不停，十分热闹。沟渠边的柳树，绿条倒挂，象无数的触角，伸向地面。田野一片生机勃勃，红花草花开得象满天的紫星星;油菜花开得像黄色的海洋。花香阵阵，沁人心脾。我拿着细细的竹杆，赶着鹅，不慌不忙地走。沟坡高，鹅儿爬不上去，我便抱起它，一个一个送上去。我知道油菜田畴沟的青草最嫩最好。油菜是种的，草是自长的。神说：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，並结果子的树林，各从其类……这大概就是来源。把鹅放进去，自由地吃草。
我在田埂上来回走，采了黄色的蒲公英花和白色的小小的碎米花，捆扎在一起，挂在胸前，然后坐下，双手十指交叉，反托起下巴，想奶奶的谜语：什么菜，春天冷，穿着绿衣裳;夏天热，穿着黄衣裳;秋天长，穿蓑衣。
突然，前面出现了一只黄猫，它走走停停，匍匐前进。仔细一看，吓了一跳，那尖细的嘴，细长的身体，又长又粗的大尾巴，哪里是猫，分明是黄鼠狼。早听说过黄鼠狼嘴馋，偷鸡偷鸭咬鹅子，不好，它是冲出鹅来的。我赶紧站起来，手拿竹杆，慢慢地走向黄鼠狼，走到鹅群和黄鼠狼之间站住。有些害怕，拿竹杆的手心微微出汗，但却没有想过后退，双方僵持着，谁都没有前进一步。“怎么办?”我想起婶子家，下蛋的母鸡连续两个晚上失窃，观看有散落鸡毛似黄鼠狼所为。儿子要用夹鼠器捕黄鼠狼。婶子说：“千万不可，黄鼠狼是黄大仙，有灵性，诡谲，伤害它会遭灾的。”儿子问：“那怎么办？”“最好的办法是骂它，骂得越难听越好。”婶子说。骂了两天，黄鼠狼真的不来了，不知道是被骂羞了的不来;还是它聪明知道有人防备以及其原因不来，不得而知。（现在看来确是保护野生动物的曲折方法）
我张不开口，也不知道该骂些什么？继续僵持着，过了好一会儿，黄鼠狼撤退了。它先倒着走几步，然后调转头，小跑着走了。
我的心一下子放下来，松了一口气，把鹅赶回家。
妈妈回来时，我一五一十地告诉她。妈妈用手抚摸了一下我的头，我转过脸看着妈妈，等待后面的话。妈妈说：“以后要懂得取舍，比如遇见狼，鹅可以不要。”我听了，有些失望。
作者简介
朱柳香 安徽巢湖人，现居北京，喜欢文学，有诗歌散文小小说发报刊网络，偶尔获奖及入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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